第二十六幕 回家

薇安侧倾过身子，轻轻捧住她的脸颊，深邃的黑眸似诱人晕眩的星河，声音柔得能拧出水来：“从什么时候开始的，告诉我……”
  “从，从一开始……”林舒乔单薄的身子在颤抖，缓缓答道，“你觉得站在我的角度，有谁能控制自己，不要喜欢你？”
  薇安仰起头，鼻尖几乎触到那人细腻的额头，引诱着：“再说一次……”
  林舒乔觉得自己要疯了，一字字将心底藏了几个月的话掏了出来：“我喜欢你，长官我喜欢你……”
  薇安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，指尖在林舒乔的鼻梁随意一勾：“又叫错了。”
  “我救你保护你都是在执行任务，你却在幻想我，想让我做你的女朋友？”
  林舒乔被这句话又是一激，脸颊晕透了绯红：“薇安，我没有和任何人在一起过，我不知道怎么做。”
  薇安敛了一丝脸上的笑意，转身跳下车顶，站在荒草丛中向前走了几步。林舒乔不知她为何忽然沉默下来，连忙跳下车，跟了上去。
  一身军官制服的女人站在风中，默默眺望着远方，林舒乔站在她身后，直到薇安回过头，精致绝美的轮廓透着逆光的朦胧：“你真的想好了吗，跟我在一起……我毕竟是米勒上校的养女，你就不担心我有别的立场？”
  林舒乔向她靠近，恨不能将眼前这一刻的画面永远定格在生命里。
  “我相信我所看到的，至于我看不到的部分……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，有自己的野心，但只要你愿意在心里为留一点点位置，我就知足了。”
  “林舒乔，其实我……”薇安刚一开口，下一秒她的唇就被那人覆住，吞没了所有她想要说的话。林舒乔闭着双眸，细长的睫毛如羽翼扇动，她竟是模仿着薇安刚才的那个吻而动作。身高比薇安要低五六公分，为了这个吻，她甚至稍稍踮起了脚尖。
  薇安僵住了，心底有什么东西像被彻底点燃了。
  片刻之后，林舒乔移开了唇，目光莹润闪烁：“现在你还想说什么？”
  “怎么突然有胆子了？”手心扶住她的后颈，薇安又送上了一吻，“我说，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了。”
  两人说着，便是长久的对视。西边暮云垂落，天色喑哑黯淡下来。
  “天，天快黑了。”林舒乔没话找话，害羞地别开脸。
  薇安将一把车钥匙抛到她手里：“走，你开车，我们去安全区机场。”
  林舒乔不解：“去机场干嘛？”
  薇安冲她眨眨眼：“搭直升机，我带你去营地，回我家。”
  ******
  一个半小时后，两人到达营地区，薇安提起在外面吃顿饭再回去，两人换了车又开到了一处从没来过的僻静区域。此时夜色已经很深，营地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，林舒乔在一个巷口停好了车，薇安牵着她往里走去。
  果然这巷子深处有一家隐蔽的店面，挂的招牌是“杰克图书馆”。林舒乔正疑惑，薇安推开一扇书架的门走了进去，没想到这书架后还藏了一个门，门里别有洞天，竟是个西餐厅。
  水晶吊灯昏黄的的光线照下来，是优雅高档的吧台和十张排开的小木桌，略显陈旧的欧式装修，石砖墙面，桌面上跳动的红蜡烛，有种进入了古堡的错觉。
  另外两桌客人也都是军官，见到薇安还互相打了个招呼。
  都说这场灭世的感染让人类经济水平倒退了100年，现在想来都是谎言，防御区就是幸存者的天堂，高端消费娱乐一样都不少。
  服务生指引二人坐下，林舒乔低头翻着菜单，问道：“环境真是不错，你总来吗？”
  “偶尔来。”薇安抿了一口柠檬水，调笑，“first date，地点很重要。”
  林舒乔眯着眼看她：“你有没有带别的女人来过？”
  薇安瞪了她一眼：“怎么可能！”
  随意聊了几句，菜就慢慢上齐了。餐前面包、苏格拉蛋、惠灵顿牛排、墨鱼汁意面、蘑菇汤、香煎扇贝、牛肉沙拉，薇安还要了一杯红葡萄酒。
  林舒乔忽然想起，自己的好室友这两天自己待在宿舍，不知道在吃什么，不会啃泡面吧。想着想着便笑了:“简晞如果知道我们在外面大吃大喝不带她，一定要气哭了。”
  薇安切着牛排：“她就是个孩子，天天做一些不着边际的事。”
  跳动的烛光映着薇安的轮廓，她切东西的时候，卷曲的发梢自然垂到胸口，林舒乔看得愣住了，为什么这个女人连吃东西也这么好看？
  薇安抬眸：“看我干嘛，第一次见我？”
  林舒乔傻傻一笑：“我第一次见你，别提有多害怕了。”
  “那现在还怕么？”
  林舒乔不说话了，低头吃着东西，不时偷瞄她一眼，发现她也看着自己。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，怎么看也看不腻似的。
  吃了一会儿饭，薇安忽然放下刀叉，眼里闪过一丝犹豫，最终还是开口道：“舒乔，我已经在追查你父母的线索了，你千万不要再自己行动。”
  林舒乔心里一揪：“你做了什么？”
  薇安缓缓说道：“我在父亲的车上装了监听和追踪设备，他的助理也有我的人，只要他这段时间和林教授见面，很快就能知道林教授和陈教授被关在哪里。”
  林舒乔握住她的手，蹙眉：“万一上校知道了呢，你怎么办？”
  “你放心吧，我有分寸。”她目光幽深，似一汪平静的漩涡，手心覆在林舒乔手背上，“我也是有事相求，如果你见到你的母亲陈秋敏，能不能帮我问一下，当时和她同年龄段的女科学家有没有谁给联盟军的基因库捐过卵子？或者参与了超级兵项目？”
  林舒乔吃了一惊，没想到薇安竟生出这样的想法。
  “你想找……她？
  “我好像对她有记忆，太奇怪了。”薇安饮着红酒，神态迷离，“如果她还活着，我想见她。”
  “这不可能啊。”林舒乔感到细思恐极，“那你的生物学父亲，你见过么？”
  薇安面无表情：“五年前见过，一面之缘，但我没有和他相认，三年前他战死了。”
  林舒乔抚了抚额角：“范围不大，应该能找到。”
  “对了，还有这个你拿好。”薇安递给她一块入户磁卡，“我在安全区还有一个空置的房子，独栋二层200平。你和简晞一起搬过去吧，科研部的宿舍太小了。”
  林舒乔接过那张卡，眼里有湿润涌动：“薇安，我真的……”
  薇安宠溺地笑：“快吃饭，吃完了我们回家。”
  林舒乔从未想到过也不敢想，上次到薇安家里的时候，两人的关系还是刚刚面熟，被简晞硬撮合着成为了普通朋友。百转千回过了这么久，这次进来已换了新的身份。
  她站在客厅里，一点点环视着熟悉的沙发，熟悉的地毯，凌乱的书桌，三台超级计算机和墙上的动态地图。她还记得楼上那张面对着小窗的双人床，记得柔软的被褥和枕畔特殊的清冷味道。
  时钟指向11月5日晚上九点整，去年11月19日她们相遇，不长不短刚好快一年了。她正恍惚着，薇安从二楼拿了一套崭新的内衣和睡衣走下来，塞到了林舒乔怀里，轻声耳语道：“你去二楼洗澡。”
  林舒乔心里又是一阵莫名紧张，拿了衣服就小跑上楼，洗澡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，只觉今天一整天都过得恍恍惚惚极不真实，她甚至怕这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……洗完澡靠在床头，换了薇安进去洗澡，营地的探照灯将天空照的明亮，远处星垂平野，静的出奇。
  她拉上窗帘，靠在床头，不知不觉感到一阵疲倦。半睡半醒之间，被子掀开一角，一双温热的手抚住她的脸颊，林舒乔懵懵懂懂地睁开眼，只见薇安穿着浴袍跨坐到自己身上，那人轻轻抬起她的下颔，一个灼热到令人心惊的吻倾压下来，力度比白天更深……
  林舒乔一下子惊醒过来，她扶着薇安的腰肢，感受到了清晰的滚烫。薇安停住那个失控的吻，低头凝视着她：“衣服合身吗？”
  林舒乔支支吾吾：“合身，有点大。”
  “还认床吗？”
  “不，不认了。”
  薇安扬起嘴角，笑得那般温柔魅惑，她作势又想亲上来，林舒乔用指尖封住了她的唇：“薇安，你醉了。”
  那人用手撩了撩头发，似乎清醒了一点：“是，今天喝太多了。我很晕，很想……”林舒乔轻轻吻住她的脸颊，扶着她调整了一下姿势，平躺在床上。两人面对面瞪着眼，谁也不愿把眼睛闭上。
  “上次去探监的时候，”她见薇安今天心情实在很好，终是问出了口，“你和莫秋镝说了什么，能告诉我么？”
  “哦，我告诉她——”薇安拖长了声线，竟有一丝自得，“离我女朋友远一点！”
  像是被那句话戳中了心底最柔软的部分，林舒乔不顾一切地，俯身吻住那双唇，肌肤隔着丝薄的睡衣摩挲在一起，薇安的手臂顺势攀住她的后颈，恨不能将她融入身体里去。月光下只能看清彼此最朦胧的样子，两人的长发缠绕在枕畔，这个漫长而迷乱的亲吻不知持续了多久，急促的呼吸趋于平缓，薇安睡着了。
  林舒乔替她掖好了被子躺下，一夜好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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